雏鸟
半田明伸×京极大辉
aratanaka短打。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惹。
这是他第一次看前辈抽烟。
他默不作声地从烟雾里抬了眼睛去窥望半田。“那个半田”——不良前辈们嘴里所说的“招惹谁也不要招惹那个半田”的人，此时正在他身边眯起眼睛静静吐着眼圈。
彼时京极不懂前辈为何会这么说，“这个半田”分明从成绩到外观皆是标杆一样的好好学生模样，制服白衬衫下摆在腰际收拢得整整齐齐，连学兰扣子也要系到脖子底下最高的一颗。
直到半田架着眼镜，始终柔和的目光掩在镜片后面，在一群飞机头正中央捏着跟带着锈迹的棒球棍，仍是那副笑而不语的样子。
这根球棍正依靠在他们身后的墙根上。球棒上的血迹混了铁锈与泥土，衬着砖红色的后墙，看不清晰。
京极偷偷望了半田一会儿，想要挪开眼神去看别的，又像不舍得似的，目光始终落在前辈唇际的滤嘴、火星与扑簌掉落的烟灰上。
前辈的打火机在右手掌心硌着。是百元店里最便宜的打火机，塑料壳子花花绿绿。连带着香烟都是不知名的杂牌子，空气里格外呛人的烟幕里一股掩不住的廉价味道。
京极用空着的那只左手搔搔依然湿漉漉的脑袋。打仗之前为了把自己捯饬成个要与世界开战的厉害样子，搞了过多发胶黏在发根。他花三分钟拗的发型最后不得不花三十分钟卸掉。
发胶也太他妈难洗了。
京极摸到了他方才在水龙头下冲了半小时也没搓干净的硬邦邦的发丝，忍不住开口抱怨。
半田听闻轻笑一声。嘴里叼着的烟随他的气息剧烈地明灭了一下，烟圈在二人之前扩散开来。
他伸出手摸向后辈湿软的头发。这个从刚才起一直偷偷盯着他的家伙，虽然长了双乍一看不好惹的不对称的眉眼，头发软塌塌放下来时却没有半点威胁性，打架前才不得不虚张声势似的用过多发胶抹出一个大背头。
半田的指关节在方才的群架磨破了皮，触到少年湿凉的发丝，针扎一样细微作痛。
京极忽然看过来了。
“我也。”
厚嘟嘟的嘴唇一张一合，眼神落在他指间夹着的半截廉价烟上。
半田又笑了。手指插进小孩发丝间揉了揉。
“这种太烈了，你抽不来，下次吧。”
从来不敢跟他对视超过三秒的小孩儿今天格外固执，拿眼睛瞪着他，脸上写着“我也要抽”。半田扬起半边眉毛，举了手里尚未燃尽的烟头，往京极嘴边递过去。
京极怔住。他本意是要前辈兜里烟盒里随便哪根没点过的，打火机也就躺在他手中，哪曾想过是夹在前辈纤长手指里的，即将燃尽的这一节。
少年吐出舌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硬了头皮俯首凑近这只手。
他因紧张而发颤的唇触到前辈干燥的指节。那里有棒球柄的铁锈气味，廉价香烟的气味，一点点血腥气，和一点半田身上惯有的干净的肥皂味道。
滤嘴是湿的。是前辈的唾液。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京极有些慌乱地下意识吸了满满一口香烟。辛辣呛人的大人气味瞬间冲进肺里，京极梗着喉咙想要憋住咳意，一点忍不住的烟雾随压抑的轻咳声跑到空气里化作抖动的白团。
半田看着后辈憋到满脸——甚至衬衣领子遮掩下的脖颈都通红的样子，那双空有假气势的眼睛早就盈了满满欲出的泪水，还要固执地再度把烟递到嘴边。
他抖着肩膀笑起来，从小孩手里接过来烟头重新叼进齿间。
就着京极的唾液狠狠吸了一口，同样未满二十岁的半田把烟头碾灭在砖墙上。他拍拍小孩的脑袋，视线在对方憋住咳嗽时被咬得红肿的下唇上停留一秒，老气横秋地缓缓开口：
“未成年人不许抽烟。”
公务员里也有清闲职位和容易积攒压力的职位。他们科应该算是后者。
案子多的时候，吸烟室里甚至要排号。在门口瞅了两眼没有位置的同事捏了手心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拉着半田和京极绕到外面的墙根处。
终于吸上一口烟。男人半扬脖子，眯着眼睛深呼一口气，放松下肩膀来。
“我们接着说这个案子……哎对，”男人叼着滤嘴把烟移到一边，正要开口继续谈正事，抬头便看到上司和同僚齐刷刷盯着他嘴边的小火星。他忙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了一下，自盒子里伸出一根新的，“抽吗？”
京极随着同僚询问的眼神，也一同望向半田。不敢看得太直白，他只在身旁男人吐出来的缭绕烟雾里，转了眼睛，悄悄去端详对方。半田好似从未变过的干净板正的白衬衫，下摆塞进西装裤里理得整整齐齐，镜片和镜片后面温和寡言的表情，仿佛都同年少时刺儿头恨不得戳破天顶的时期如出一辙。
“是好烟啊。”
“唉，谁让咱就这么点儿爱好了。您来一根？”
半田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柔和弧度，淡然摆手：
“谢谢，戒了。”
……啊。
太久未曾得知这个人的消息了。比起听说对方戒烟时不知所谓的吃惊与失落，其实京极更该惊讶的是，自己居然还记得多年前墙根下“那个半田”抽烟时的样子这件事。
“京极君呢？来一根吗？”
京极默不作声抬眼望了一下半田，悄悄攥紧大腿外侧鼓起烟盒形状的西装裤口袋。
“我也。”
学着对方的样子，他摆摆手拒绝道。
END
没头没尾的对不起_(:3 」∠ )_
如果有后续就是他俩撞见彼此其实都没戒烟，重续年少时期暧昧边缘的感情，开始了成年人的炮友关系。
